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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霍俊明散文集《诗人生活》:孤独的人常被自己惊醒

来源:中国军网 责任编辑:马嘉隆
2020-06-02 12:59:43

(《诗人生活》,霍俊明著,花山文艺出版社2020年1月版)

诗人散文(编选序言)

霍俊明

已经记不得是在北京还是石家庄,也忘了谈了几次,反正郝建国和我第一次提起要策划系列出版计划“诗人散文”的时候我就没有半点犹豫——这事值得做。而擅长写作散文的商震对此更是没有异议,在石家庄的一个旅馆里,他一边吸着烟一边谈论着编选的细节。

“诗人散文”是一种处于隐蔽状态的写作,也是一直被忽视的写作传统。

约瑟夫·布罗茨基有一篇广为人知的文章《诗人与散文》,我第一次读到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如下这句话:“谁也不知道诗人转写散文给诗歌带来了多大的损失;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,也即散文因此大受裨益。”此文其他的就不多说了,很值得诗人们深入读读。

收入此次“诗人散文”第一季的本来是八个人,可惜朵渔的那一本因为一些原因最终未能出版,殊为遗憾,再次向朵渔兄表达歉意。期间,我也曾向一些诗人约稿,但因为一些主客观原因,最终与大家见面的是翟永明、王家新、大解、商震、张执浩、雷平阳和我。

在我看来,“诗人散文”是一个特殊而充满了可能性的文体,并非等同于“诗人的散文”“诗人写的散文”,或者说并不是“诗人”那里次于“诗歌”的二等属性的文体——因为从常理看来一个诗人的第一要义自然是写诗然后才是其他的。这样,“散文”就成了等而下之的“诗歌”的下脚料和衍生品。

那么,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?

肯定不是。

与此同时,诗人写作“散文”也不是为了展示具备写作“跨文体”的能力。

我们还有必要把“诗人散文”和一般作家写的散文区别开来。这样说只是为了强调“诗人散文”的特殊性,而并非意味着这是没有问题的特殊飞地。

在我们的文学胃口被不断败坏,沮丧的阅读经验一再上演时,是否存在着散文的“新因子”?看看时下的散文吧——琐碎的世故、温情的自欺、文化的贩卖、历史的解说词、道德化的仿品、思想的余唾、专断的民粹、低级的励志、作料过期的心灵鸡汤……由此,我所指认的“诗人散文”正是为了强化散文同样应该具备写作难度和精神难度。

诗人的“散文”必须是和他的诗具有同等的重要性,更不是非此即彼的相互替代,二者都具有诗学的合法性和独立品质。至于诗人为什么要写作“散文”,其最终动因在于他能够在“散文”的表达中找到不属于或不同于“诗歌”的东西。这一点,至关重要。这也正是我们今天着意强调“诗人散文”作为一种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“散文”的特质和必要性。

“诗人身份”和“散文写作”二者之间是双向往返和彼此借重的关系。这也是对“散文”惯有界限、分野的重新思考。“诗人散文”在内质和边界上都更为自有也更为开放,自然也更能凸显一个诗人精神肖像的多样性。

应该注意到很多的“诗人散文”具有“反散文”的特征,而“反散文”无疑是另一种“返回散文”的有效途径。这正是“诗人散文”的活力和有效性所在,比如“不可被散文消解的诗性”、“一个词在上下文中的特殊重力”,比如“专注的思考”,对“不言而喻的东西的省略”以及对“兴奋心情下潜存的危险”的警惕和自省。

我们还看到一个趋势,在一部分诗人那里,诗歌渐渐写不动了,反而散文甚至小说写得越来越起劲儿。那么,这说明了什么?说明他已经不再是一个“诗人”了吗?说明“散文”真的是一种“老年文体”吗?对此,我更想听听大家的看法。

我期待着花山文艺出版社能够将“诗人散文”这一出版计划继续实施下去,让更多的“诗人散文”与读者朋友们见面。

2019年秋于八里庄鲁院

霍俊明

作者简介:霍俊明,河北丰润人,诗人、批评家。工作于中国作协,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、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、中国现代文学馆首届客座研究员。著有《转世的桃花——陈超评传》《于坚论》《诗人生活》《有些事物替我们说话》等专著、史论、诗集、随笔集等十余部。曾获全国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、第十三届河北文艺振兴奖(文艺评论)、第十五届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、《诗刊》年度青年理论家奖、第二届草堂诗歌奖·年度批评家奖、第六届“我最喜爱的河北十佳图书”、首届金沙诗歌奖·2018年度诗歌批评奖、封面新闻“名人堂”年度十大好书、扬子江诗学奖、扬子江双年奖、“后天”双年奖批评奖、《山花》年度批评奖、《星星》年度批评家等。曾参加剑桥大学徐志摩国际诗歌节、黑山共和国拉特科维奇国际诗歌之夜、青海湖国际诗歌节、第八届澳门文学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