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辈子当过你的兵,我骄傲!

来源:解放军报客户端作者:张利责任编辑:李娴
2016-05-03 12:41

张利和连长杜宏在一起

各位领导,战友们:

大家好,我是边防某团一连班长张利。我2005年入伍就在伊木河,到现在已经10年了。杜宏当过我的班长、排长、连长,他那浓重的陕北腔、风风火火的泼辣劲、和我们一起闹腾时的调皮样,咋也忘不掉。连长离开的这段时间,我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,有时坐在那里发呆,有时不知不觉流泪,有时恍惚中他好像就站在前面,我想和他说说话,可一抬腿他又不见了。

2016年1月25日,阴沉的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,灵车里传来低沉的哀乐。嫂子抱着连长的遗像,我抱着骨灰盒,步履沉重地踏上飞机舷梯。连长,你能看到机场外脱帽肃立的战友不舍的眼神吗?连长,你能看到伊木河一起摸爬滚打的52个兄弟垂泪的脸庞吗?连长,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!从根河到鄂尔多斯2000多公里的路上,我不敢合眼,也不敢相信,我那一米八零的连长,就这么没了。和他相处的那些事堆满了我的脑子,赶都赶不走、抹也抹不去。

我是独生子,父母在浙江忙着做生意,从小就养成了一身坏毛病。家里怕我惹事,非得把我送到部队“改造改造”,带着到部队混一混的想法,我来到了新兵连。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杜宏班长。那时候的他戴着个眼镜,文绉绉的,和我想象中的军人不太一样,心里也没拿他当回事儿,但其他班长都叫他“杜老驴”,说他跑步、干活从不知疲倦,谁都撵不上他。我心里非常好奇,想看看他究竟有啥能耐。一天晚上,新兵连紧急拉动,别的战友都很快打好背包,跑了出去,我却手忙脚乱就是捆不好,索性扔下不管了。杜班长看到后喊了一声:“走!”他一手拽我,一手拿背包,等到楼下时,他已经打好背包,放在了我的肩上。我既惊又喜,没想到他还真有两下子,从那时起,我就觉得这个班长不赖。

新兵下连时,我和他一起回到了伊木河,他还给我当班长。一天晚上,准备上床就寝时我突发奇想,反手抓住床架想来个卷身上,谁知身体失去控制,重重地摔了下来。我一声惨叫,杜班长赶紧跑过来,看到我屁股上鲜血淋漓,他一边安慰我,一边叫军医处理我的伤口。因为是“下三路”受伤,只能吃流食,疼起来挺难受,又不好和别人说,杜班长就把照顾我这个事“承包”了。那几天,他怕我喝稀饭喝腻了,专门到炊事班给我做小米粥、鸡蛋羹、疙瘩汤……我走不了道儿,上厕所都是他背着,那时连队还没有室内厕所,班长每次都给我披好大衣,背我到200多米外的旱厕。我疼得蹲不下,他就给我做了个木凳,怕我出意外,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,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,随叫随到。

班长的呵护让我感到特别温暖,我情不自禁地对他说:“班长,你对我真好,比我爸妈对我都好!”当兵以来,我没有给父母写过一封信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可讲的。班长问我,你真是这么想的?我说,他们眼里只有钱,根本就不管我。班长接着对我说,你好好想想,我才为你做了多少,你长这么大爸妈为你做了多少,他们拼命赚钱为了谁?我半天没做声,想着班长的话,觉得真的错怪父母了。我对班长说,我想给家里写封信,但又不知道写点啥。班长听了很高兴,说:“我教你!”当爸妈收到我的信时,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。他们根本没想到,以前总跟父母顶嘴的儿子竟然写信了,他们的儿子懂事了。我爸一高兴,还请厂里二百多人吃了顿饭!直到今天,这封信我妈还始终保留着。

2007年春节前,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了我们哨所,我们全班还对着镜头给全国人民拜了年。熄灯后我失眠了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班长换岗回来发现我蒙着被子哭,就问我怎么了,我说我想家了。班长拍了一下我的头:“臭小子,跟我睡吧!”枕着他的胳膊就像亲人的呵护,那一夜,我们聊了很多。

那时的我,年龄小,体质弱,训练总是拖后腿,体能考核就害怕,班长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每天饭后班长都带着我到训练场“加餐”,给我当陪练。五公里跑不动,他就用背包绳拽着我;单双杠上不去,他就用手托着我;手榴弹投不远,他就找来哑铃让我练臂力……过了一段时间,我的体重下来了,成绩提高了,连队手榴弹考核,我一下就投出了48米。我逐渐成了训练尖子,被推荐到团里参加了预提指挥士官集训。此时,杜班长已经去上军校了。那时的我一心想转士官但怕留不下,我就打电话跟他聊,问他要不要找找关系。他听后就给我一顿臭骂:“你要是有这种想法趁早滚蛋,找关系就是你无能,靠关系你能走多远?留你说明连队认可,不留你说明你工作不行,要是那样,以后别说你是我的兵,我丢不起那人!”说完电话就挂了。那是班长第一次对我发火,我真的被他骂醒了。打那时起,我就横下一条心,当兵就要学他,一定要以他为榜样。后来,我转了士官,当上了班长,代理了排长,他的爱始终伴随着我成长。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,是他把我这个曾经的“小屁孩”培养成了能让战友们信任、能让领导放心的骨干。大家都说我是杜宏的翻版,说实话,这让我特别满足,因为我成了自己想要的军人样子。连长牺牲的前几天,我和战友们煮了三袋泡面,两个鸡蛋,为他过32岁生日。听说他很快就要调到团机关工作了,当时我就特别心酸,跟他说:“哥,这可能是我在连队为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。”直到现在我都不愿相信,我真的没有机会,给我这个最亲的人,再过上一个生日了……

连长,你放心地走吧,你魂牵梦绕的伊木河,有我们在!你今生亏欠的孝,有我们尽!这辈子当过你的兵,我骄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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